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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论“侠”与儒家人格理想的关系

  侠的存在是中国社会一种特殊的历史文化现象,历代或多或少都对“侠”有着一定的理解和诠释,上溯先秦下讫明清,侠文化都呈现出了不同的时代风貌和人格精神。时至今日,中国的“侠”已然成为一种完整的、独特的人格文化。然而深入探究中国侠者人格的核心,我们不难发现侠者人格与儒家理想人格存在密切的联系。


  一、侠的文化内涵


  《说文》有云:“侠,俜也。”然而中国文化中的“侠”绝非仅仅存夹持、孤单之意,更多的是满腔孤勇、一往无前的豪情。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有载:“昔者曾子谓子襄曰:‘子好勇乎?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:自反而不缩,虽褐宽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缩,虽千万人吾往矣。’”


  而司马迁作为最早为游侠立传的史家,他重视游侠的侠义观念和道义精神,在《史记·游侠列传》评判道:“今游侠,其行虽不轨于正义,然其言必信,其行必果,已诺必诚,不爱其躯,赴士之厄困,既已存亡死生矣,而不矜其能,羞伐其德,盖亦有足多者焉。”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对“侠”的行为观念和人格精神进行概括。


  这里司马迁已经指出了“侠”的人格精神的三个方面:“其言必信,其行必果,已诺必诚”言行一致的品质和责任感;“不爱其躯,赴士之厄困”为知己、为道义甘愿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;“不矜其能,羞伐其德”谦逊、恪守本心的道义观念。


  在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中,司马迁又从仁义两方面对侠者精神作了总体概括:“救人于厄,振人不赡,仁者有乎;不既信,不倍言,义者有取焉。”他将游侠的行为进一步上升到“仁”、“义”高标而赞之,虽然他多是就汉代游侠而言的,但这在后世逐渐成为了历代侠者稳定的精神特质。


  二、儒家人格理想


  “仁”是儒家思想道德的最高境界,但是“仁”的范围既广且深,如何准确表述、落实到个人的具体修养上呢?于是儒家塑造了“君子”的人格。


  “君子”一词,广见于先秦典籍,其中以儒家经典《论语》为最。儒家在《论语》中对君子的论述,不仅限于“君子”一词,如“士”“仁者”“贤者”“大人”“成人”“圣人”等值得世人推崇的人,都与“君子”相关。


  《论语·宪问》中有一段话讲人格修养的标准:“子路问成人。子曰:‘若臧武仲之知,公绰之不欲,卞庄子之勇,冉求之艺,文之以礼乐,亦可以为成人矣。’曰:‘今之成人者何必然?见利思义,见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为成人矣。’”


  这里的“成人”,也可以解释为全人、君子,指一种人格理想。子路问怎样才算全才,孔子以臧武仲、孟公绰、卞庄子、冉求为例,提出了几点要求:高度的智慧;良好的涵养;勇敢、侠义的品格;最后才是文化修养和礼教修养。


  当然,从古至今,能够完全达到上述要求的人着实凤毛麟角。于是孔子话锋一转,又点出了“必然”的几点:“见利思义”,即使利益当前,也要考虑是否符合道义;“见危授命”临危之时,亦要凛然负起责任;“久要不忘平生之言”平生所言所诺,纵使久经时日,亦要言行如一。


  由此可见,“君子”寄托了儒家所向往的所有的崇高品行,正是儒家理想的人格典范。而在儒家的理想人格中,也含有一定的侠者人格的规范,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,侠者人格是君子人格的衍生和变态。


  三、“侠”与“君子”的关系


  儒家思想道德文化贯穿中国封建社会始终,对中国思想土壤的影响根深蒂固,故而侠文化的动态发展过程,也无不受儒家文化的影响。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正是在这样浓厚的儒学氛围下,才形成了独特的中国侠文化,侠者人格。侠者的首要品格就是趋人之急,赴士厄困,赈人不赡先从贫贱始;以德报怨,厚施薄望;存亡生死,不爱其躯。故侠者人格体现着儒家“仁义”道德之高标。


  1、侠者与君子之仁


  《论语·述而》记述:“冉有曰:‘夫子为卫君乎?’子贡曰:‘诺,吾将问之。’入曰:‘伯夷、叔齐何人也?’曰:‘古之贤人也。’曰:‘怨乎?’曰:‘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。’出曰:‘夫子不为也。’”


  孔子的弟子冉有担忧孔子想做卫国的国君,子贡听了他的怀疑决定前去询问,与老师孔子的一问一答间,尽显孔子的志向与气度。子贡问:伯夷、叔齐二人为了道义不肯当国君,最后饿死了,他们会不会埋怨?孔子却回答说:求仁得仁。


  《论语·卫灵公》中也记载了孔子的另一句关于成仁的话:“志士仁人,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成仁。”


  把维护自己心中的道义当成最高的追求,甚至可以为此而不惜牺牲一切,包括生命,无怨无悔。这与侠者的人格精神是相通的。曾国藩曾在《劝学篇示直隶士子》中写道:“侠者轻死重气,圣贤罕言及此,然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,坚确不移之操,未尝不与之相类。”


  2、侠者与君子之义


  《论语·里仁》有言:“君子之于天下也,无适也,无莫也,义之与比。”即君子行事处物的准则就是义,有所为有所不为,只问行为本身正当与否,义所当然之事则为,与义相违之事则不为。另有“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。”一则,即与君子谈事情,他们只问道义上该不该做;跟小人谈事情,他们只想到是否有利可图。


  孟子也讲义:“生我所欲也,义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与侠者的“不爱其躯,赴士之厄困,既已存亡死生矣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正可谓仁之所至,义所当然,舍身取义,杀身成仁。


  章太炎《检论·儒侠》篇认为,儒家之义如“杀身成仁”,儒家之用如“除国之大害,扦国之大患”,都是“任侠之雄所兼具的。”可以说,儒家提倡的“仁”、“义”,并为此而不惜生命的思想培育了侠者的侠义观念和重义轻生、不爱其躯的人格精神,侠者亦成为儒家思想的实践者。


  3、知其不可而为之


  除了“仁”与“义”,儒家的理想人格在其他方面对侠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亦有重大影响,在笔者看来其核心便是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”。


  《论语·宪问》有载:“子路宿于石门。晨门曰:‘奚自?’子路曰:‘自孔氏。’曰:‘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?’”


  可以说,这一则几乎带了浪漫色彩。子路在石门处过夜,早上城门开了,守门人问他从哪里来,子路回答说:从孔子的家乡处来。守门人说:是那个明知前路不通,却执意往前走的那个人吗?


  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不仅需要“仁”与“义”作为坚实的基础,还需要勇气,需要智慧,需要决断,需要一往无前的气节与豪情。这也使得侠者人格带上了浪漫的色彩,像是“振人不赡,先从贫贱始”;像是“千里诵义,为死不顾世”;像是“虽为侠而逡逡有退让君子之风”……


  知其不可为,然而为了心中的道义,为之。


  由此可见,儒家的人格理想对侠的侠者观念的形成、人格精神的确立提供了丰富的精神营养,在历代的积累中逐渐成为侠文化的重要内涵,使得中国的“侠”成为一种完整的、独特的人格文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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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以前的作业,还挺有意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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